微信分享图

0819 陈淳 1544年作 草书唐诗卷 手卷

草书唐诗卷
拍品信息
LOT号 0819 作品名称 陈淳 1544年作 草书唐诗卷 手卷
作者 陈淳 尺寸 34.5×703.5cm 创作年代 1544年作
估价 12,000,000-15,000,000 成交价 RMB 35,075,000
材质 水墨纸本 形制 手卷

题识:露湿晴花春殿香,月明歌吹在昭阳。似将海水添宫(漏),共滴长门一夜长。江雨凄凄江草齐,六朝如梦鸟空啼。无情最是台城柳,依旧烟笼十里堤。春恩已尽欲何归,犹有残春在舞衣。自恨身轻不如燕,春来还绕御帘飞。杨花落尽子规啼,闻道龙标过五溪。我寄愁心与明月,随风直到夜郎西。黄河远上白云间,一片孤城万仞山。羌笛何须怨杨柳,春风不度玉门关。谁家玉笛暗飞声,散入东风满洛城。此夜曲中闻折柳,何人不起故园情。旧苑荒台杨柳新,菱歌清唱不胜春。只今惟有西江月,曾照吴王宫里人。甲辰春日漫书杂诗数首于白阳山居之风木堂,道复书。
钤印:陈氏道复、复生印
鉴藏印:百担斋、蕴华得玩、绿天草堂珍藏、冯、济苍审定。
说明:高荫槐旧藏。高荫槐(1889-1976),号蕴华,云南昆明人。抗日爱国将领、滇军将领、国民党陆军中将,为龙云手下的重要人物。抗日战争时期参加了包括台儿庄战役、武汉保卫战在内的大小战役,任第六十军183师师长、第30军团副军团长、第一集团军副总司令兼任新三军军长,为抗战胜利作出重大贡献。建国后,担任云南省参事室参事兼任云南省文物保管委员会委员和云南省博物馆筹备委员会委员。高荫槐喜收藏,精鉴赏,以旧藏百余件云南明末著名方外画家担当而名其斋为“百担斋”,所蓄多精真稀。

雄视古法矩度 傲然现代书风
——陈淳《草书唐诗卷》赏析
陈淳于嘉靖甲辰(1544)离世之年所书《草书唐诗卷》,内录依次为唐代诗人李益《宫怨》、韦庄《台城》、赵嘏《长信宫》、李白《闻王昌龄左迁龙标遥有此寄》、王之涣《凉州词》、李白《春夜洛城闻笛》李白《苏台览古》。其老笔纷披,凝练畅达,豪放雄逸之气溢于毫端;结体纵横交错,生动有致;章法随缘而往,随遇而安,以字型凝聚收放,放笔于法度之内,纵横于意料之外;墨色浓淡相间,时有枯笔,有如秋藤绕干,苍劲有力。以本卷视之,陈道复以其独特的创造性,点燃了明代吴门之后的浪漫主义风尚,成就一代草书大师以古开今的现代性派意象。
综观明代书坛,以豪放、浪漫一路行草书立足的,前有张弼一脉,因其习气较重,而未能影响深远;明末则有王铎为代表,然其影响主要在清代;而中后期当以祝允明、陈淳、徐渭为典型代表,其豪逸书风在明代书法史上具有突出地位。陈淳的草书有两种,其一为小草,比较知名的如陈淳五十三岁所书《武林帖》,六十岁《题自作水仙茶花图》等等;其二为如本卷之狂草,而且陈淳的狂草是他所善诸体中成就最高者。徐渭对他的狂草赞赏备至,题《跋陈白阳卷》时云:“陈道复花卉豪一世,草书飞动似之。独此帖既纯完,又多而不败。盖余尝见闽楚壮士,裘马剑戟,则凛然若罴,及解而当绣刺之绷,亦颓然若女妇,可近也。此非道复之书与染耶?”。在这里,徐渭用“飞动”、“裘马剑戟”、“凛然若罴”、“绣刺之绷”“若女妇”之关键词,将陈道复的花卉与草书,譬喻为既像佩剑勇士,又如织妇少女;既威风八面,又蕴藉妩媚亲切,所谓“静如处子,动如脱兔”,收放自如,臻入化境。
本卷《草书唐诗卷》,首段写《宫怨》,此段书写已然显现出陈白阳超强的笔性,“露湿晴”三字连写,每一单字的收笔与下一字的起笔处连接手起刀落,果断利落;行笔间的折转提按顺承变幻,随心所欲,而后“花春殿香,月明歌吹在昭阳”之“花”字的加长横划、“月明”二字线条急速变化,将结体表现得更具创造性, “共滴长门一夜长”一句书写有逐渐放飞自我之状。
第二段写《台城》,前二句结体笔画用线如“织女”“绣刺之绷”纤细有力,至“是台”二字,笔划重按,字形放大,沉厚雄健,极具现代观感。
第三段写赵嘏《长信宫》,首句接前诗之气势,“欲何归”之“何”竖长线,气势做足,之后“犹有残春在舞衣”至“春来”如同彩练当空舞,墨线来去自如,“绕御帘飞”神采飞扬,“飞”字立体感强烈,如矗立之状,将全卷欹侧横斜,纵横捭阖气象立稳根基。
第四段写李白《闻王昌龄左迁龙标遥有此寄》,“子规啼”横向取势,“闻道龙标过五谿”回归纵向姿态,“五”字以及之后“明月风”等字破锋之状可见书写之性情。
第五段写《凉州词》,开篇伊始即所谓“点画狼藉”“连绵不绝”,直至“万仞”二字,将锋毫用至极致,枯爽雄劲,气势撼人,不同凡响。
第六段写李白《春夜洛城闻笛》,书写一如前诗,气象多变,来去自如,空间呈现“疏可走马,密不透风”局面。
第七段《苏台览古》,笔法一任自然,顺锋直书,如长枪大戟;“荒台杨柳新”笔法多变,尖锋、侧锋、逆锋并用,“新”字神完气足,而后至尾用笔考究,意态精谨。
陈淳这种极具个性,强调自我的现代主义书风穿越了近五百来年,让后人亦只能膜拜。究其成因,一是由于其浪漫个性使然,将绘画的写意性融入到狂草的抒情性之中,正如徐渭所评,与其大写意花卉风格十分吻合;陈淳的同门周天球曾言:“陈白阳书法画笔,自立机轴。书中有画,画中有诗,遂起名一时”,可谓是一语道破天机。在《草书唐诗卷》中,在陈淳大量地运用了铺毫、侧锋、偏锋、裹锋等笔法,同时还多以淡墨、湿墨、甚至加水,这种手段在一般书家的作品中鲜见,甚至决不涉足,而陈淳却大胆地使用,显然是得益于他的绘画,这也是具有现代观感的体现。其次,这种现代性表现还与陈淳有效地使用了特殊的材料有很大关系,彭年所云:“白阳不喜鼠鬚、兔颖诸豪健笔,特取羊毛小笔最圆熟者,烂漫书之。初若率易尔, 然寓规矩于放逸中,后进多效之,殊不能仿佛也。颠张醉素,皆平生学力到处,岂谓倾侧横恣便似之邪?”。虽然羊毫笔的大量应用盛行于清代,但陈淳较早使用羊毫是形成其圆浑厚劲,拙中藏妍,清丽淡雅等审美特征的重要因素之一。
嘉靖甲辰(1544)十二月廿一日,陈白阳逝世于家中。这一年,他创作了诸多书画作品,草书作品著名者如藏于故宫博物院的《红梨诗画卷》、上海博物馆藏《草书李白宫中行乐图卷》、《行草书山居杂赋》、重庆市博物馆藏《行书唐诗》、辽宁省博物馆藏《行草书越游诗卷》等皆与本卷风格相同,而本卷飞纵奇崛、跌宕纵横的特色更是出乎其类拔乎其萃,为陈淳最晚年璀璨夺目之佳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