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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33 沈从文致王家鼎信札 镜心

沈从文致王家鼎信札
拍品信息
LOT号 1233 作品名称 沈从文致王家鼎信札 镜心
作者 -- 尺寸 -- 创作年代 --
估价 200,000-300,000 成交价 RMB 218,500
材质 水墨纸本 形制 镜心


沈从文
致王家鼎信札
沈从文(1902-1988)
原名沈岳焕,笔名休芸芸、甲辰、上官碧、璇若等,乳名茂林,字崇文,湖南凤凰人,中国著名作家。其祖父沈宏富是汉族,祖母刘氏是苗族,母亲黄素英是土家族。因此,沈从文的民族应是汉族,但沈从文本人却更热爱苗族,他的文学作品中有许多对于苗族风情的描述。沈从文是作家、历史文物研究者。14岁时,他投身行伍,浪迹湘川黔交界地区。1924年开始进行文学创作,撰写出版了《长河》《边城》等小说。1931年至1933年在青岛大学任教,抗战爆发后到西南联大任教,1946年回到北京大学任教,建国后在中国历史博物馆和中国社会科学院历史研究所工作,主要从事中国古代历史与文物的研究,著有《中国古代服饰研究》。
家鼎先生:
谢谢你的来信,复来的纸也得到,好意可感。我虽欢喜涂涂抹抹,对于书法还是一个外行,至今为止,用笔如同一般人如手使筷子方法,只宜于用小学生习字笔,在值一毛六分糊窗用高丽纸上写点什么给友好玩玩,从不敢在什么书法家面前冒充“当行”的。从工具使用上也可知是实在情形!姑今从有字中拾一条真正可供“补壁缝”用的习字留个纪念。只有一点要求,就是留下玩玩,千万不必花钱表装,至多找个稍大些硬纸板,用浆糊粘贴上去,就够好了。平时也不想随便为人写字,因为易成一种负担。过些日子,若写得有稍好写的,必记得住再寄一二纸来。我也从不会作旧体诗,如今寄来的,倒是六六上井冈山时,在一个“名记者”用打趣方式,以“一言为定”迫胁情形中逼出的。虽隔了整廿年,我却记忆得十分清楚,是用个破碗底倒了些蓝墨水写在一个旧式红格子账本上的。原本是那位朋友召我玩,既不会“玩扑克”,又不会“跳午”,却开玩笑约同来写诗,并约好,不论是谁先作了诗,另外一人必需奉和。(当时一共七个人,内中且有真正知名诗人三位。)我和那位记者彼此一经拍掌,便算是定下了。我从此就起始做起旧诗来了。实在出人意外,并且出我自己意外,不管什么打油体,在井冈山下约十天,那朋友的诗兴,似乎不久就转移了方向,和文工团女孩子跳午去了。我却用“井冈山”诗草题名,写了十来首长短不一五言诗,到发表后,家中人也以为离奇,因为家中老伴,就全不知我会写打油诗!可是这些诗倒也像和近代史有点联系,所以抄一部分来给你玩玩。除了约一百天和那位朋友在一道,其他诗人朋友也早停了笔,我却还继续写下不少,在庐山、赣州,都写下些不同篇章。后来有一首写青岛的七言抒情长诗,七〇年下放鄂南咸宁,又写成另一首《秦本纪》叙事长诗,又一首写《红卫星上天》的,更长的可观,似乎都还像诗,且用历史背景写成,可是除江西所作,此外却失去了发表的兴致,即稿件也搁在一堆杂稿中,让它给小虫子咬去了。一生中不少工作都像是在这类偶然中产生,又复在偶然中毁去。所以近年国外对我五十年前一些旧作感到兴趣,其中有一位认为我思想中有点“道家意味”,可能也有一定道理。你在博物馆搞现代史工作,也极有意思,必然可接触极多材料。工作寂寞一点儿不妨事,我一生工作几乎全是在极端寂寞中进行的。我解放后转到博物馆,原以为学个十年八年,或可达到一个“合格说明员”程度,谁知一直学了卅年,还未达到目的,因此才改调历史所,由于底子是个杂家,工作进展和实物分不开。转到历史所,多的是书本,看来或许还得再改一次业,也说不定。山东给我的印象极好,因为一生工作中效率最高,是在青岛大学那两年多,似乎写过十来本小说,都还像个样子,所以解放后还去过三次,又上过劳山两次,每过济南必去拜访王献唐先生,对于今后山东文物研究,彼此意见也相近。还有我早期作品,给美国读者留下点印象,也是个山东朋友名王际真,是他在哥伦比亚大学主持中文系时翻译介绍的。他同时还是最早译《红楼梦》成英文的一位。现在年纪已八十多岁,身体还十分健康。可是退休已廿年,住在纽约一个教室退休公寓里,生活十分寂寞。去年十月里我去美国,到他住处看他时,他还把我不少旧信和早期作品,都保留得完整。(王先生似乎还有个大公子在山东省建委工作,王先生却不乐意回来住住。其实山东省主持文化的什么长,若具有远见,为他在青岛安执个住处,邀他回来住一年半载,组织个暑期学习班,让山东大学和其他大专外文教师,跟他去学学外文,对本省显然是大有好处的。会远比一二美国籍教师有用,为这么一个老留学生花一笔钱也极值得!)
我现在社会科学院历史所,主持个“古代服装研究工作室”,有个极好助手,在考古所作修复组工作二十年,也是山东人,即长沙马王堆的发掘者。除了最近香港商务印了本大型图录,还有几个附带较小专题在进行待充实材料,解放后我曾到过山东博物馆参观过好几次,有一次还住了将近一个月,廿多年来馆中熟人或许多已退休了,馆长也换了人。想从你打听一下,馆中汉石刻拓本还多不多,德州石刻有没有拓本?又前闻文物局熟人说,有件前商出的残漆器,嵌蚌石作虎纹的,是否在济南馆中,已否修复?许多年前,曹植墓出的那个大型完整陶案,和一组青玉佩,是否也还在馆中陈列?又听熟人说,又有件有銎嵌金商代铜戈,是否也保存在馆中?又前闻陈簠斋先生府中藏有一批古玉,已转藏馆中,内中有极稀有珍品,是否真有其事?又济南馆中藏的明及较早人物画,有较好的没有?若我们想来看十天半月,照你估计,应当以哪一月方便?(若来时,一定会带有文物局介绍信和科学院院部或历史所介绍信的。)就便还为打听一下,馆中附近有无招待所可住,离山东大学远不远?通望便中见告一声,十分感谢。因为今年若不及来,明年大致还是要来一次的。山东给我个“名誉教授”名分,也还想来看看学校,那边文史二系或许还尚有几个熟人可交换交换些意见,因为许多年来,我总以为博物馆工作宜于和大学里文史系工作书面的人打成一片,学校可以得到极大便利,利用馆中文物资料搞综合研究,馆中也可藉助学校文史教师文献知识,共同把陈列搞得活泼而有生气。(我还曾为学校代购了不少文物供教学用),但由于各是一个摊子,合作用得还不够理想,也希望在这个问题上彼此交换些意见。即此复侯安好。
沈从文
十月卅一
备注:
1.王献唐(1896-1960),字献堂,初名家驹,后改名王献唐,号王凤生(王凤笙),以字行。日照市东港区日照街道办事处大韩家村人。著名学者。在原籍完成启蒙教育后,11岁来到开埠不久的胶澳租借地,入青岛礼贤书院就读,文科结业后插修德文班。17岁入青岛特别高等专门学校土木工程系学习。他学习了一些新鲜的西学知识,开阔了视野,对以后的国学研究不无启迪。 毕业后不久,1917年应天津《正义报》之约,赴津翻译德文小说。1918年22岁时,回济南任《商务日报》和《山东日报》主编,后以两报特派记者身份长驻青岛。在二三十年代任山东省图书馆馆长和山东省文管会副主任时,王献唐倾心于山东地方文化遗产的整理和保护,他注重实地调查,大力搜求,努力保存了许多学者有学术价值的著作、藏品。在战乱年代中,王献唐以献身精神保护了一批山东文献的精华。王献唐是国内著名的考古学家、图书馆学家和版本目录学家,精于文字、音韵、金石、目录、版本,又通典籍,兼长诗文、书画和印章。著述有《炎黄氏族文化考》《中国古代货币通考》《山东古国考》《山左先哲遗书》等五十余部,逾千万字。生平经见之书,无可计数,每有所得辄留题跋,其部分为书跋,经山东省博物馆整理,命名为《双行精舍书跋辑存》,1983年由齐鲁书社出版,计收书跋258种。1960年,病逝于济南。1993年3月21日举行仪式,其亲属迁其坟至青岛,后正式安葬于浮山山阳。青岛百花苑置有他的雕像。
2.王际真(Chi-Chen Wang,1899-?),字稚臣,原籍山东省桓台县索镇镇马家村。他是第一位将《红楼梦》节译为英文的华人。王际真出生于良好的文化家庭,其父王寀廷(1877-1952),字贡忱,光绪癸卯科进士,丁未会考,用为知县,分发广东。民初,曾任山东省副参议长,主修过《重修新城县志》。他多读异书,遵古学而不薄新知;喜好收藏,于古籍碑刻,书画鼎彝收藏颇多。建国后,他将平生所藏悉数捐献给山东省文物管理委员会(见《王氏家谱?贡忱公轶事》)。王际真早年毕业于留美预备学堂(清华大学前身),1922年赴美留学,先后在威斯康辛及哥伦比亚大学学习政治及新闻学,获学士学位。曾任纽约艺术博物馆(Metropolitan Museum of Art)东方部职员、哥伦比亚大学汉文教员。王际真一生因大部分时间在美国生活,他的学术成果虽然在海外影响颇大,但在国内却不大为人提及;然而他毕竟是第一位将《红楼梦》翻译为英文的华人,加之他与徐志摩、沈从文等人有交往,所以说进一步研究王际真的生平与学术,无论是对于中外文化交流史,还是中国现代文学史都有一定的意义。
3.陈簠斋(1813-1884),名介祺,字寿卿,以号行,山东潍县人,1813年生,父亲陈官俊是嘉庆十三年(1808年)进士,历任工部、礼部、吏部尚书和协办大学士等要职。介祺青年时期随父生活在北京,十九岁即以“诗文名都下”。道光十五年(1835)考中举人,道光二十五年(1845)又考中进士,授翰林院编修、国史馆协修等,居官近十年。咸丰四年(1854)母亲在家病故,他借母丧归里,决心不再复出,并作诗抒情:“热闹场中良友少,巧机关内祸根蟠。”藏有毛公鼎,和潘祖荫藏的盂鼎、克鼎并称“三宝”。他自撰对联:“陶文齐鲁四千种,印篆周秦一万字”。吴大澄以篆籀书之。
4.刘少奇,1898年11月24日生于湖南省宁乡县,伟大的马克思主义者,伟大的无产阶级革命家、政治家、理论家,党和国家主要领导人之一,中华人民共和国开国元勋,是以毛泽东同志为核心的党的第一代中央领导集体的重要成员。不幸的是,刘少奇同志在“文化大革命”中遭到林彪、江青两个反革命集团残酷迫害,不幸蒙冤致死。在最艰难的时刻,他仍然以一名共产党员的高度责任感,向中央建议“尽早结束‘文化大革命’,使国家少受损失”,并坚信“好在历史是人民写的”。党的十一届五中全会为刘少奇同志平反昭雪,并高度评价了他的光辉一生。刘少奇同志的英名同中国共产党的历史、同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历史紧密相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