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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262 张大千致李乔峰信札一通2页

张大千致李乔峰信札一通2页
拍品信息
LOT号 13262 作品名称 张大千致李乔峰信札一通2页
作者 -- 尺寸 25×24.5cm;35×25cm 创作年代 --
估价 5,000-10,000 成交价 RMB 86,250
材质 形制


附原信封

释文:乔峰仁弟足下,顷有近作十二幅,托郎世兄带港分赠在港诸同学。吾弟与汉翘、悦灼、建同、并为荷花,兄与荷花颇为有得,此数幅当满意,可借与高伯展览也,裹绸早经收四川饭店为要。兄,臂益痛,须在日本治疗,治疗日内或移入东京居住,三月二十日午后寄。
小兄 爰 顿首
李乔峰旧藏

李乔峰旧藏:LOT13262—LOT13286

尺素情深 札翰华章
——读张大千、徐悲鸿、高剑父等信札
李优良
信札,是古人相互递问信息的主要载体。它不仅表达了一种个人情感,更是研究时代背景的重要文献资料,同时也是最具本色的墨迹留存。而其中名家的手札,更是研究其艺术生平和时期风格所能凭借的第一手材料,这种形式的书写不加修饰、率性而为,达到一种所谓的“无意佳乃佳”的极高的艺术创作水准,成为了一种独有的艺术形式和种类。纵观中国书法史,这种手札信笺留下来很多经典的作品,诸如《平复帖》、《奉橘帖》、《肚痛贴》、《中秋贴》等等,都是古人极其平常的便笺手札,其中的情感的真挚,书写的随意,记事的广繁,行文的别具,都为我们留下了极其珍贵的历史文化遗产,成为我们宝贵的艺术财富,也是我们书法文化传承和研究的范本。随着时代的发展,信息传递的变化,这种信札形式更加显得珍贵和难得,故而,近几年信札成为藏家之重,也属情理之中了。前不久,有幸看到保利秋拍拍品的张大千、徐悲鸿、高剑父等先生的手札,这些书信从一个侧面看出当时他们之间的活动关系,以及其艺术风格流变踪迹,也反映出他们所处宏观的时代背景,可以看出他们的思想和对待朋友的真诚,亦能从中了解不同时期的心迹变化,其情也真,其艺也臻。
张大千先生,字爰,四川人,是我国近现代杰出的书画家。被誉为“五百年来一大千”,亦为近现代美术史上有影响力的人物,后因居台湾和旅居海外,其生活轨迹及艺术创作更是显得扑朔迷离,故而研究其艺术踪迹和人生行状成为艺术界学界的重要课题,所以,他的书信手札便成为研究他的第一手资料。在这一批书信之中,有张大千先生致他的弟子李乔峰先生的共五封。李乔峰,一九二一年生,广东新会人,自幼善书画,曾拜简经纶、李妍先生为师,后经简经纶(简琴斋)先生引荐入大风堂门墙,成为张大千先生的入室弟子。其书法善隶书,山水宗董巨,尤善画梅。而且此人颇有商缘,为香港颇有实力的收藏家,张大千先生的作品在香港的售展览均由其打理。从大千先生和乔峰的几封信中,可以看出其深厚的师生情。在给乔峰的信中,大千先生尊其为仁兄,自署小兄,足见大千先生对其的抬爱。在(LOT13262)信中可见,大千先生嘱托,将自己近作托其分赠好友,并将其中荷月比喻友情之纯洁,其书此信当是大千先生写自日本,而其后在致琴斋先生信函中有用日本简太和的专用信笺。同时在其(LOT13264)信函中可以看到大千先生对古代绘画的鉴赏和研究,同时也兼买卖。我想大千先生不仅绘画,而且对于书画收藏和交流亦颇有心得,且颇有人缘,故而有经济基础,更便于其游学和创作,而这一时期当为大千先生正值盛年之际,信中提到的陈德馨、冠五伯、徐伯郊,皆为大千先生交往甚广,且是活动于大千之身边。这几封信均由日本横滨寄与香港,且邮封亦保存良好,辞世的大千先生,已游历海内外,见闻阅历均已成熟,其书法已有成熟面目,如风过林栉,剑出寒峰,在凌绝处呈现灵动,于无声处听见风雷,用笔犀利,结字险绝。手札虽小但不乏气势。在信的内容中,记录了大千先生交办的诸事,他们经手了石溪、八大山人等明清画坊巨匠之作,而书信的行文,足见大千先生的谦虚和深厚的文辞功底,能在细微之处见精神。在大千先生的书信中,可以看出其行文的严谨公正,用词言简意深,同时,在问候语中兼及家人,让人读来信感亲切。
简经纶先生(1888年—1950年),字琴斋,祖籍广东番禺,出生于越南。曾供职于南洋兄弟烟草公司。创立琴斋书社,从艺者甚多,其上所述李乔峰即为其书社成员,曾长期活动于东南亚与香港等地,与徐悲鸿、李可染、高剑父等交往甚好。而在此批书信中有大千先生致其数封书信,在信中以尊长身份称呼,以尊称道长,即琴斋道长,自称弟,而在古代称谓之中,弟即为弟子,与子同辈,为晚辈,大千先生于尊琴斋(简经纶先生)以师长之身份,足见大千先生对其尊重。一句“固兄爱弟之意而弟期期不以为耳”,彰显大千先生对琴斋先生的感激之情,(LOT13263)这封信是大千先生自己的专用信笺,此信应为其在四川所寄,而此信当为大千先生早期手书,其书尚未成熟,生动有余而力显不足,有轶弱单薄之感。其早期书信时间较久,目前实不多见也,对研究其书风演变有重大的作用。在致琴斋(LOT13273)的一封信中,记录了他与徐悲鸿先生畅游桂林阳朔,而此时当为大千先生三十五岁左右,参加旅法“中国近代绘画展览”,此为受徐悲鸿之邀。张大千先生在信中并嘱其好友照顾徐悲鸿由香港转到南洋的一切事情,以示感谢徐悲鸿对其的抬爱。这封信尾一句:“今夫人同此,阿清颇学画否,念念!”也就是阿清很聪明,也学绘画了没有,我还对(他)念念不忘。说明大千先生对琴斋的后人的希望。致高斋(琴斋)先生的函中,有著名鉴定家上海谢稚柳先生的名字,表明请谢稚柳先生代大千先生恳晤高斋先生,可见此时大千先生在国内艺术界的活跃程度。据《张大千年谱》记载,在大千先生三四十岁之间,他与国内的章太炎、叶恭绰、陈石遗、李印泉等艺术界前辈交往甚多,并加入“正社”,在他三十九岁之际任“第二次全国美展”审查委员,与谢稚柳、于非闇、黄君璧、方介堪往来雁荡山,当时他的艺术风格受到多方面的影响,已产生独到的面貌。在这函书信中,托琴斋先生代为做几件衣服,并注明为男子西装毛呢大衣,以琴斋之子的身材为参照,不必太贵,并告知将在成都过年了。其余数函致琴斋先生的书信中,均为购书、展览等具体事宜,可见琴斋先生于大千之信任,也见一个长者对大千先生的支持,既是合作,又是友谊。而这些书信的时间跨度不算太长,当是集中一起藏之。其余几封偶有缺憾,但不影响整体内容,简经纶先生在东南亚的活动影响力为张大千作品的推广和传播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此中有三封徐悲鸿先生致琴斋先生的书信,其中一封(LOT13278)是向琴斋先生推荐潘国渠先生,希望琴斋能赏识其人,并向他人代求琴斋先生的作品,并以他人之作予以交换,并对其久于鉴藏,多有收获。该书信书风散淡随意,颇有天真稚趣之感。字形大小参差,行文疏朗逸秀,可谓徐书中的上乘之作。称琴斋老兄亦可见琴斋先生在徐悲鸿先生心中的位置,末署弟悲鸿顿首足以说明。在(LOT13279)信中,徐悲鸿先生告知,前及展览之盛况,并说很多华人学校的学生很远都来看展,其心甚快。随后告知,大千先生虽然长在四川,却从未游览四川,他今天既然到青城山、峨眉山游览,就借此机会安排好他。虽说国内动荡,就是没有国家的动荡,恐怕繁忙的他也难以成行。这样顺便成就文化之旅岂不好事,想来蜀中没有多少画家能像大千先生让人仰慕,这里仰慕大千者,人亦很多,这里可以看出,徐悲鸿先生对张大千的推崇和友谊。此书多行草,但其书风亦然,行笔游丝连绵,结字简意随形,颇有南海之遗韵,但有老道纯熟之美。该函文字较长,语境优美,不失为徐书信札中的上乘之作。在编号(LOT13280)的信中,他委托琴斋先生在香港找一本珂罗版印刷的武宗元卷《朝元仙仗图》,并向琴斋先生求墨宝,可见琴斋先生的书法当是不凡之作,否则徐悲鸿何至于此呢?以上所观张大千、徐悲鸿、琴斋、李乔峰之间的关系,当以香港为中心。而这些信函的持有人琴斋(简经纶先生)、李乔峰为师生关系,更印证了一代名家间的深厚情感。在那个动荡的风云岁月的漂泊颠沛。
这批信中有张大千致晋嘉的函(LOT13266),晋嘉为谢晋嘉,广东潮州人,长期侨居海外,擅长兰竹,曾在国外举办画展,也是一个很有实力的画商,和大千先生交情深厚,藏有很多张大千的精品力作,后定居在美国生活。这些书信中有一封是张大千写给他的,内容是转上泰铢五万元希望由陈培新先生代为买下其手中黄公望的《池阳书画卷》,而在另一纸上有大千先生为晋嘉先生题画的跋文。大千写道:故乡亦有梅千树,零落其同鲛泣珠。纸上时时散芳馥,恍疑界归梦中呼。晋嘉画梅千漫题。而对于这张画,张大千先生在另一张纸上有这样的画评:“花萼俱佳,出枝则,劲而近霸,老莲小枝极端凝,所谓纯棉裹铁也。”从中可以知道,谢晋嘉先生画梅深得大千先生赞许,作为收藏家的他,也有较高的绘画造诣,寄期他日可能一睹晋嘉先生之作,如不是对大千先生信函的读研,岂不埋没一位华侨画家。
有两封是岭南画派代表人物,著名画家高剑父致李峭峰(乔峰)的手札,主要言及广州市立艺专的办学情况,并感谢峭峰先生对艺术事业的帮助,此信用行楷书,浑厚方正,前称峭峰仁弟,末署剑父谨启,写于广州,两封信形式内容大致相同,其邮寄的信封保存良好,有实寄的邮戳和香港的地址,以实物的情况看此品相俱佳弥足珍贵,对于研究岭南画派高剑父先生是不可多得的文献资料。
这一批书信,盖因师生二人汇聚一起,成为一个完整的关系链,对研究张大千、徐悲鸿等大师巨匠的艺术生涯提供了详实的一手资料,而其中张大千先生的手迹从十九岁到五六十岁,形成一个书法的渐进脉络,这些信札,均为实寄品,且部分邮封、邮票保存良好,对物品的时间考订起到勘验的作用。对于收藏着来说,无论是从书法美学角度,还是文献学角度,还是历史文物角度,都有特殊的意义。当我们看见这些信札,看见的是信任的无价,通过这些平常的琐碎还原艺术巨匠的真实生活,也让我们通过墨迹读出人物的时代侧影。让这些民族文化的巨擘一下子鲜活起来。虽然这些信札被岁月侵蚀得有些残旧,但正是这些残缺,让我们思索它所蕴含的历史信息,引起我们无限的遐想。它不同于一般的书法作品,因为它是与作者内心和生活息息相关的表达和传递,它是带着温情的文字,虽小不盈尺,但有艺术家可贵的胸怀、真挚的情感。家书抵万金,在电脑打字,微信传情的今天,手书信札显得更加珍贵。
丁酉年初冬于京华墨石斋北窗灯下
(作者为:人民日报《人民艺术》杂志主编,人民艺术创作院院长,北京大学访问学者,中国书法家协会会员,中国文物学会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