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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07 清 杨彭年制 瞿子冶画竹图紫砂壶

杨彭年制  瞿子冶画竹图紫砂壶
拍品信息
LOT号 0607 作品名称 清 杨彭年制 瞿子冶画竹图紫砂壶
作者 -- 尺寸 长14.5cm;宽11.7cm;高6.8cm 创作年代
估价 1,800,000-2,800,000 成交价 RMB 2,070,000
材质 形制


释文
「冬心先生余藏其画竹研,研背有竹一枝,即取其意。」
「板桥有此一纵一横,颇有逸情。子冶藏板桥画,盖仿梅花盦者。」行书刻铭。
「子冶画壶」行书刻款。
「宜园」︑「彭年」︑「吉壶」阳刻篆书印款

口内敛,腹斜直,短直流,三角形把,桥形盖钮拱起,底有三扁圆足,壶盖、流、把与壶身均以圆融弯角衔接,此为著名的「子冶石瓢」。器腹有两侧瞿子冶(1780-1849)各刻画金农(1687-1763)、郑板桥(1693-1765)画竹,竹叶画意延伸于壶盖,逸趣横生,刻工犀利,疏密交错掩映、枝叶生动自然,相应成趣。金农之画侧铭:「冬心先生余藏其画竹研,研背有竹一枝,即取其意。」板桥之画侧铭:「板桥有此一纵一横,颇有逸情。子冶藏板桥画,盖仿梅花盦者。」壶盖有「子冶画壶」刻铭,内侧铭「宜园」,壶底镌「吉壶」章,把下有「彭年」印款,当为杨彭年(嘉道年间)与瞿子冶所合作制成。
石瓢壶原是陈曼生(1768-1822)所创发,为曼生壶式之一,壶身近于锥形,重心下移,使用稳当,壶嘴则为短而有力的直筒形,出水畅顺,壶流、壶口、壶把三点形成水准直线,具有端庄敦穆之韵致。「子冶石瓢」则首开于壶上作画的风尚,使子冶石瓢成为此壶式的代名词。主要特色就是壶形上小下大,由俯瞰角度,壶身可取得最大面积可观之「看面」,于其上镌刻书画可取得近乎平面的观赏效果。允为宜书宜画,也赋予金石书画更多的发挥空间。瞿子冶好刻兰、竹,并镌诗词铭文于壶上,使诗词、书画、篆刻合一,以其格调高绝,韵致无穷,雅而有士气,人称「三绝壶」,也体现了文人壶「壶随书画贵,书画依壶传」的重要意义。
瞿子冶,本名应绍,一字陛春,初号月壶,后改瞿甫,又号老冶,室名毓秀堂。道光间贡生,官玉环同知。知名文人壶家,是继陈曼生(1768-1822)后又一位与紫砂壶艺术密切结合的文人。子冶嗜好壶艺,与杨彭年合作,并自制铭刻于壶上。题壶多作行书,间为楷书;刻划多梅竹双清,有诗、书、画「三绝」之称。瞿氏并请友人邓奎(字符生,江苏吴兴人)至宜兴定制、监造砂壶,时称「瞿子冶壶」,或简称「瞿壶」。子冶工诗词尺牍、书画篆刻,尤擅画兰竹,浓淡疏密,错落有致。收藏古器甚富,亦善鉴别金石文字,著有《月壶题画诗》、《月壶草》等。
子冶为上海名士,少即与郡中贤士大夫游,名噪吴淞。然禀性孤耿,气节高尚,绝少延誉。据蒋宝龄《墨林今话》记载:「所居有香雪山仓,二十六花品庐,玉炉三涧雪词馆,皆贮尊彝图史及古今人妙墨,酷嗜菖蒲,罗列瓶盆,位置精严。入其室者不啻作倪迂清閟观也。子冶故工写生,近好为墨戏。而于画竹,工力最深,纵逸自如,论者咸谓时下第一手。然常心折铁舟(1752-1824)、七芗(改琦,1773-1828)两家,盖不忘所自。平生构思甚捷,而随作随弃,概不留稿。」其高隐清逸,格高若此。(注释1)
注释1:(清)蒋宝龄,《墨林今话》卷十七,收入:周骏富辑,《清代传记丛刊·艺林类9》(台北:明文书局,1986),页489。
上海博物馆藏有另一件就型制与书画镌刻而言,皆与本作相近的「瞿子冶中石瓢」(图1)(注释1)。就造型看来,此「中石瓢」虽竭力追摹,然其桥形盖钮略显高凸,失之峭刻;流与把身重心下堕,有过于沉厚之嫌,原本应圆融、浑为一体的线条,尤其壶把下方与壶身暗接处,显出生硬刻露而不自然之迹。因壶流壶把比例之失,也未能彰显出以三角形造型为主的石瓢壶,其特有的予人骨格清奇、古雅稳重之感。
其次为书画镌刻,「中石瓢」的竹图刻写显得十分散漫,尤其是竹叶部分,形态失之板滞臃肿,未见轻盈灵动,部分竹枝笔划疲沓,拖泥带水;尤其是迭叶与枝叶连结处,描写混乱,交代不清,可见作者对竹之实际生态与样貌,并没有真正的观察与理解,仅是力求摹仿原作之形,而终未能得其神。而壶上的「宜园」、「吉壶」等印款,笔划刻板,缺乏变化。此「中石瓢」与本作相较之下,孰为原作,识者自不待言。(参见所附表一:「瞿子冶中石瓢」与「清 杨彭年制 瞿子冶画竹图紫砂壶」之比较)
此外值得注意的是,在传世紫砂壶作品中,多有乔重禧与杨彭年合作之壶,例如:其一为「乔重禧 杨彭年 石瓢壶」(图2)(注释2),其二为「乔重禧杨彭年制段泥石瓢壶」(图3)(注释3),人或以其底钤「吉壶」、有「宜园」或「宜园主人并书」等署印款者,即以「吉壶」、「宜园」俱为乔氏之字号,率以其为乔氏之作品,实甚谬。
乔重禧,字鹭洲,生卒年未详,活动于嘉庆道光年间,上海人,曾祖为乔光烈(?-1765)。乔重禧精于鉴别,工书法,其字颇为沪人所重。然以不遇,憔悴以终,其著作赖其友徐渭仁极力搜求,辑成《陔南池馆遗集》,为咸丰元年(1851)刊本。王韬(1828-1897)所撰《瀛壖杂志》载其生平甚详:「乔重禧,学博,字鹭洲,为光烈后人,沪之赏鉴家也。周鼎汉砖,法书名画入其目,真伪立辨。深沉渊博,学有根抵,往游京师,名公巨卿,折节与交,一时有才子之目。当涂尚书新安太傅先后延写御制集六十万字。」、「精书法,由颜入手,尤得平原风骨,霁翁求来仙阁,文会记以诗索之。」、「然卒以不遇,憔悴死。死之日,室停九丧,徐君紫珊为醵金埋之,其生平著述,只文片纸,尽在他人箧笥,徐君紫珊为之多方购觅,获其丛残十数册,删烦去复,仅得二卷,急付手民刊之,曰陔南池馆遗集,鹭洲身后所存,赖有此耳」、「鹭洲殁后,其字颇为沪人所重,得其寸缣尺素,必付装池,珍同拱璧。仁和钱学士东林赠以诗云:『一壶双笈费周旋,栎坞茶山醉即眠,梦到竹西歌吹地,不禁肠断杜樊川』……」(注释4)由此文可知,乔氏生平著述系由徐渭仁为之缀拾成篇,刊于咸丰元年,乔氏应辞世于道光晚年之际。而由仁和钱学士诗中看来,乔重禧之生平活动或许曾涉及于茶事。
然而,此中需注意及者,系王韬于此卷中同样录载了瞿子冶之生平,(注释5)并特别载明子冶与杨彭年合作制壶之事,甚为详细。然王韬在记述乔重禧文中,不惟未提乔氏有「宜园」、「吉壶」等字号,也只字未提及其曾与杨彭年合作制壶之事,如乔氏真有此字号,并曾有与杨彭年合作制壶等事,岂不足怪哉?设若「宜园」、「吉壶」等俱为乔氏之字号,何以会出现于瞿子冶与杨彭年合作的壶上?
如以上述二壶之「宜园」、「吉壶」等款印,将之与「子冶石瓢」的同式款印进行比对,或是将其「彭年」柄款与陈曼生(1768-1822)、杨彭年合作「瓢壶」(图4)(注释6)上的「彭年」柄款加以比勘,吾人可发现前者之笔划大多流于纤细柔弱,显得迟滞乏力,与后者之明确劲挺,显得自信十足之字迹,委实相差甚远矣,谓前述二壶俱为乔重禧与杨彭年所合作者,实属牵强。(见附表二)至于「乔重禧 杨彭年 石瓢壶」上有「罗浮香影。鹭洲」之铭识,或可遽以认定其为乔重禧所题,而无疑义。但另一件「乔重禧 杨彭年制 段泥石瓢壶」上有题识:「不道孤山伴孤鹤,从来佳茗比佳人,尝见曼翁茗壶写花,一枝自书,集句成铭,余特仿之。甲辰九月吉道人记。」此吉道人非乔重禧之字号,已如前述。甚且,先后曾与陈曼生、瞿子冶两人合作的杨彭年,虽未详其生平与生卒年,然至道光年间当已垂老矣。综上所述,吾人实可推断,这两件作品应为仿作,或为乔重禧与他人合作仿前人的作品。

注释1:图版引自:顾景舟主编,《宜兴紫砂珍赏》(台北:远东图书公司,1992),页118。
注释2:图版引自:黎淑仪、谢瑞华编著,《北山汲古:宜兴紫砂》(香港:香港中文大学文物馆,2015),页142。
注释3:图版引自:Sotheby’s, Water, Pine and Stone Retreat Collection Playthings, Hong Kong: Sotheby’s 2016, Lot 5.
注释4:(清)王韬,《瀛壖杂志》卷三,光绪元年十月刊本,线装本,页十六-十七。
注释5:(清)王韬,前引书,页十八-十九。
注释6:图版出自:唐云艺术馆著,《曼生遗韵—陈洪寿的砂壶、书画、篆刻艺术》(上海:上海书店出版社,2010),页20-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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