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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16 吴冠中 1973年作 花卉

花卉
拍品信息
LOT号 1216 作品名称 吴冠中 1973年作 花卉
作者 吴冠中 尺寸 88×88cm 创作年代 1973年作
估价 8,000,000-12,000,000 成交价 RMB 19,320,000
材质 木板油彩 形制

签名:荼 七三
说明
本拍品与Lot1217黄永玉《繁花似锦》、Lot1218祝大年《花团锦簇》源自同一来源。

我格外怀念李村,怀念李村的父老乡亲,李村的野草闲花。最近到太行山写生,特意绕道李村,去寻找二十年前的回忆.......
——吴冠中

组织派我和吴冠中、黄永玉、祝大年四个人一齐出去画写生。有人画速写,有人画大画,当时我画《长江万里图》的素材,100天到哪儿都是最好的接待。我们要画长江大桥,结果派一个班给我们抬来门板,铺开让我们来画写生。如果是一个人就没有这个能力了。因为有文化部、北京市政府的介绍信,所以到哪儿都是开绿灯。几个人从上海出发,然后是苏州、南通、无锡、南京……一站一站,整个行程100天。在整个行程中,吴冠中先生没换过一次裤子,我们一个个就像监狱里放出来的囚犯,胡子拉碴脏兮兮的,所以每到一站,人家接站的人就说这哪儿是画家啊,怎么回事,像要饭的。但是大家很刻苦,天蒙蒙亮就起来画了,走到哪儿都是从早上画到天黑。可是一到北京,早就有人在车站等着我们了,把我们拉到北京饭店,然后所有的画他们拿去审察。
——袁运甫

我们共同画过同一个或不同的场景,这种工作所结成的战斗友谊, 我们彼此永远怀念。
—吴冠中

草丛中,石隙间,小路边,野菊开得欢,是孤芳自赏吧,因不易引人留意,匆忙的人们没工夫看这些细碎小花。我们在农村劳动,在一色苍黄的泥土间耕作,偶见黄土里冒出一簇野花,虽是小小的花朵,色彩也并不夺目,但却感到灿若星星,亮如珠宝。道是无华却有华,我发现了钟情的题材。
—吴冠中

沃野寻芳
吴冠中、祝大年、黄永玉的花卉创作
1970年5月,中央工艺美术学院、中央美术学院等院校师生按照上级指示,整体下放到获鹿县某部队农场接受军管再教育,其中就包括画家吴冠中、祝大年、黄永玉、袁运甫等人。他们被动来到陌生的农村,却在当时紧张的时局下实实在在地体验了生活。当他们走进广袤的田野之后,艺术家的敏锐目光促使他们从看似平淡的土地之上寻觅到富于勃勃生机的创作资源:路边的花草,沟畔的野菊,田间的劳作,农家的土屋,树枝间的果实……来自生活的深度体验和大自然的淳厚质朴由此点燃了艺术家们的创作激情。由此,他们就地取材,为方便写生直接背起粪筐去作画,后被戏称为“粪筐画派”。这些在田间地头、生活场景、风土人情之中孕育而出的画作充沛着丰富的色彩,炽热的感情,浓郁的乡土生长气息,甚至能从中听到艺术家们的心跳和呼吸。这是人生赋予他们的磨难,也是现实给予艺术的转机。

1972年底,正在河北石家庄李村干校农场劳动的袁运甫先生突然接到调令,要他返京参加新北京饭店的建设——创作装饰性的大型壁画和绘画作品。经过一段时间的酝酿构思,袁先生创 作了“长江万里”的壁画设计初稿,这一主题不仅获得了中央领导的审批,也与“百花迎宾” 的装饰主题在1973年9月8日召开的中国美术界著名艺术家座谈会上得到一致肯定。为了抓紧完成绘制放大工作、进一步充实画面内容,袁先生提出增加人手、深入生活的要求。于是,同在李村参加劳动改造的吴冠中、祝大年以及正在新北京饭店完成其它创作任务的黄永玉三位先生也先后加入这一创作小组。1973年秋,在北京市的支持下,四位先生从上海溯江而上,围绕长江沿线展开了长达三个月的写生活动。“这是一次全力投入、忘我工作的一百天” (袁运甫回忆)。由于政治形势的变化和“批黑画”运动的突起,写生活动终止于重庆,时已是1974年初。虽然,这项大型壁画创作壮举并未最终全部完成,但遗存的画稿无声地记录着这瞬间的荣光,至今仍彰显出民族艺术现代转化过程中的宏阔与温润,也深深嵌入了四位先生的艺术人生,成为他们共同战斗友谊和各自艺术探索的珍贵见证。

过尽千帆皆不是,斜晖脉脉水悠悠。历史的细枝末节虽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被淡忘在时间的尘埃之中,却从来不会缺席记忆的追溯。今天,当我们追溯那段特殊时期的这段写生之行时,虽然“长江万里”大型壁画创作并未最终全部完成,但遗存下来的其他画作却无声地记录着这段再寻常不过的写生之行对于新中国美术现代转型过程的重大意义。而其中,分别出自吴冠中、祝大年以及黄永玉之手的、恰逢均创作于1973年这一年的三幅花卉画稿无疑成为极其重要的历史样本。在这三幅花卉中,每个人的花朵各具特色,其中沉淀的不仅是乡村生活的点滴记忆,长江写生的宏阔体验,同时还有打破当时既定主流艺术风格的有意探索。
吴冠中所画的这件油画《花卉》(Lot1216) 殊为难得,汇朱槿花、小雏菊、令箭荷花为一幅,以单纯的浅灰色调统一背景,主体为浓郁沉厚的红花绿叶,笔意挥写刮抹果敢洒落,整个画面透出单纯而热烈、蓬勃而沉郁的生命张力。下方的黄白星点雏菊小巧玲珑,像满天星,单独入画会缺些气势,花簇聚集之后却构成气势聚合的雏菊花海,伴在朱槿花一侧,以淡雅单纯对照浓艳肆意。后方再配上纤细高挑的令箭荷花垂于画面,更增添了画面的层次感,色域板块归置于清晰明豁。
如果说吴冠中笔下的花卉略带山野浪漫的气息,黄永玉创作的《繁花似锦》(Lot1217) 则另有一番古意今情。布面油彩之上呈现出中国画的白描墨线意味,不过分夸张和装饰,结构秩序井然,赋色染绘结合。月季盛放、百合缭绕、野菊点缀,皆纳入锈迹斑驳的古器中,花、叶所用的流动线条配合以诗意的色彩,显现了黄永玉对于表现对象的细心观察和精微表现。整个画面多姿多彩却不媚俗,精谨中不失修洁,尽显兼融中西的描绘手法和收放自如的姿态气质。
相比之下,祝大年的《花团锦簇》(Lot1218) 则更注重艺术的形式美,画中鸟雀所立的竹竿骨架多为直线,红艳花团则呈圆形,于郁郁葱葱的绿叶中方圆相济,互相对比,互相衬托,相得益彰。其画风工丽而不板滞,明艳而无甜俗,基本采用“铁线描”勾勒造型,以工笔重彩的平面装饰化合油彩的色域调性,好一派中国气象。在注重画面平面效果的同时,祝大年对于花、叶光影的捕捉使得画面深沉浑厚、体积感强,达到其所追求“既要有深度又要是平面的”的美学原则,在形式的精巧设计中蕴含着民族审美的含蓄,露而有真情,藏而不隐晦。
在1970年代早期中国美术相当固定的艺术题材和相对局限的风格取向之下,三位先生的花卉创作展现出他们因时代机缘,从深入生活中获得丰富感知,进而迸发出的艺术创作力。这些花卉创作不是采风的应景之作,不是写生的匆忙采撷,更不是坐在画室故弄玄虚的笔法技巧,而是在深度生活体验中挖掘到的瑰宝,是在苦难中发现的生命底色。因此,在这些花卉之作中,透出的不仅是一代中国艺术大师在时艰中不甘沉沦的生命赞歌,承载的不仅是他们于一花一世界中见微知著的艺术创造力,更重要的,其艺术语言方面的回转与变革也饱含着破冰美术创作僵局的强大力量。繁花锦簇,绽放便在黎明破晓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