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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72 潘公凯 荷趣 镜心

荷趣
拍品信息
LOT号 0372 作品名称 潘公凯 荷趣 镜心
作者 潘公凯 尺寸 48×45cm×4 创作年代 --
估价 700,000-900,000 成交价 RMB 805,000
材质 水墨纸本 形制 镜心

题识:1.恺草草。钤印:公凯之玺
2.恺草草。钤印:公凯之玺
3.恺。钤印:公凯之玺
4.公。钤印:公凯书画
潘公凯长期以来在努力重视和传承这两个中国画最为根本的重要方法。第一个方法,即艺术作为精神的自由显现。这就要让作品的形式简明而具有无限的深度,尽量适合自我独立而自由地表达。古代中国画将描绘对象转化为“式”,梅兰竹菊是为典型的范例。这一点在潘公凯的作品中也能看到一脉相承之处,其笔下的荷花正如同八大山人的荷花,既不是荷花的物象,也不是荷花的现象,而是荷花的“式”。
这种“式”是一种前符号的图式,尚未抽象到作为语言符号的文字或者作为诸如交通标志等纯粹符号的程度,它既没有符号所具有的固定规范,也没有人为赋予的定义,更不可以将之编制成语法和图标逻辑以陈述清晰和明确的意义,而是保留了图画性。“式”与图像学中的图像不同。图像以基督教圣像为典型,具有固定意义的符号和象征,只是在一幅图画里,符号的意义和象征的意义分为明显的部分和秘密的部分,还包括了制作者在特殊的政治、宗教、社会思潮和个人心理前提下有意识或无意识地赋予和传达(我们称之为“前作者”),以及只有一种特殊时期、特殊地域、具有特殊意识形态和文化背景的接受者才能交流和理解的不可言说的意味。
不同于文字符号和象征图像的“式”,似乎可以追溯孔子注周易之前,进一步追溯文王演周易之前的那个《易》中的“卦象”或者传说中的“河图洛书”,已成程序,不离图像,却承载真理。只有这样的图画性的“式”可以像文字一样被书写,而且又可以在每一个人的书写中、一个人的每一次不同的书写中自由地显现作者的理解和表达。“式”可以如文字符号一样被书写,又留下无限的可能给予如何去书写,书写的过程必须和书写者的状态尽量完全一致,而不与被画的对象(图像学意义上的图像)发生过多的关联,或者应该尽量减少这种关联,以尽其可能利于作者本人的意志、情绪、修养的无碍宣泄和自由表达。
如果将绘画的判断标准放在“式”是否能与书写者的状态完全一致,而这个人是否可以通过自己的修养和思考在“式”的表达中获得精神的无限地提高和超越,那么这种类型的艺术活动就有另外的评价体系。在其中,要求作品既可以反映出每一个个人不同于他人的自由意志和独特人格,也可以经由对自古以来天下完人的“式”的仿效和追随而共享“式”的内涵,使画家本人无限地向永恒的沉寂和无尽的深奥去发展,从而再源源不断地制造出人的存在价值的显现,直至呈示真理和永恒。而这种与书写者的状态完全一致的活动似乎只有通过将对象转化为一种“式”的形式工程(艺术)之后才能有所着落、有所测评。古代中国的这个建造“式”、共享“式”、不断运用“式”的传统方法开始于书法,然后逐渐将造型活动,即狭义的“中国画”,也归入进来。所以中国画在画家的心目中,最终并不一定要画成一幅“好画”,可以以水画地,凌空挥毫,但是一种对于自我的修为和人格的无限高尚的追求,才是画家作为人的存在,无限指向真理与永恒的个人的道路。这样的事情,潘公凯要求自己这么做,他希望别人也这么做。所以他和父辈的任务不同,他的父辈对此不学而知,熏染自成,而对于他,则要将之作为一个工程来重新建造。因此这种自觉就使得潘公凯把中国画看成是自己内在追求的形式化,他要用一个行为变现的“式”来使他的心思与性情得以寄托和显现,由此再看他的画,荷花“式”只是一个反复锤炼的基础,它可以发展成装置,也可以化解为观念,可以转换为设计,也可以营造为建筑,只要一件事情充分地显现了他的心性,也就通向真理。
潘公凯的艺术还在重新建造中国画根本的第二个方法,即在有了“式”之后,如何让作者能尽量达到自我的存在与自由表达的直接融合。如果天下人都能利用“式”,让自我的存在与自由表达直接融合,“人品即画品”这个中国画的民主性质将再度成为每个人的权利。在艺术职业化的时代,现实中的一大阻碍即人的德行未必能够在艺术中获得充分、自由地表达,而技艺高超的专业艺术家,也未必有过思想和精神的自我锤炼,甚至一些鼠窃狗偷之辈,完全从技术上模仿先贤笔法,从意境因袭前人图式,也可掩饰一时,标榜为中国画巨匠大师。在此就出现了一个人如何将自己的觉悟转换为表达“式”的手段即笔法的需要,重建和完善这种转换的彻底性,才是潘公凯所想象的“中国画”。而且这种转换还不仅是艺术家少数人的私权,而是一个文明中所有知识分子的公器。在其中,“没有人是艺术家,也没有人不是艺术家”,人人皆可有所作为,上穷碧落下黄泉,天才显现无上高远,凡人享受片时自由,书画,进而艺术,再度成为每个人自由地显现心性、通向真理的道路。
总之,在潘公凯的艺术中,中国画是其心性所在,已经不完全在一幅画中,而是把人生的夙志和悲悯的胸怀,借助一种能够直接将之显现的作品,充分、充足地予以显现。这样的中国画就是中国文化之最为精妙之处,也是中国艺术在人类的文明中可以彪炳千秋、媲美天下之所在。这已是一个民族的意愿所在,只要关涉国家与民族的前程,必为潘公凯的心向往之。
——朱青生 《论潘公凯的艺术》(节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