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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52 张大千 1976年作 浮峦暖翠 镜心

浮峦暖翠
拍品信息
LOT号 2552 作品名称 张大千 1976年作 浮峦暖翠 镜心
作者 张大千 尺寸 64.5×134cm 创作年代 1976年作
估价 8,000,000-12,000,000 成交价 RMB 12,650,000
材质 设色纸本 形制 镜心
【出版】
1.《中国画观察-中国画100年100家张大千专题》第10页,长城出版社,2017年。
2.《大千归来-张大千书画作品集》第224-225页,四川美术出版社,2021年。
3.《荣宝雅集-近现代名家精品》第102-103页,荣宝斋出版社,2021年。
【题识】六十五年八月写为吴瑞奇先生方家正之,蜀人张大千爰年七十有八。
【印文】「张爰之印」、「大千居士」、「三千大千」、「独具只眼」、「丙辰」
【来源】德国重要私人旧藏。

泼墨泼彩,不仅是张大千继其集传统大成之后走向个人创新巅峰的画风;也是他去国十余年后,成功地将中国画中泼墨大写意风格结合当年世界抽象绘画潮流,开发出他独特豪放、法古变今、前无古人、走向世界画坛的伟大成就;更是传统与创新中国画的主要分水岭。
—傅申

「1963年,大千渐渐采用半自动的泼墨法,或兼用面积的泼彩法。终而在1964年至1969年他发展出有整体感的、成熟的泼墨及泼彩,或两者兼用的画法。」……这是他一生作品最接近西方抽象表现艺术的阶段,也是西方抽象艺术迈向‘最低极限主义’的同时。大千自己对这种‘世以为创新,目之抽象’的风格,有他自己的阐释,他说:‘老子云:得其环中,超以像外。此境良不易到,恍兮惚兮,其中有象,其庶几乎!’」……在1970年前后的几年里,张大千泼彩的作品数量大增,其技法风格业已成熟,他已能把石青当作水墨那样运用自如,而且得心应手。到1970年后,张大千的泼彩画作,已将传统的笔墨减至最少,这一时期的作品是他最成熟也最接近西方抽象表现主人的代表作。
1976年张大千有题跋谈及其泼彩泼墨山水:「元章(米芾)衍王洽破墨为落茄,遂开云山一派,房山(高克恭)、方壶(方从义)踵之以成定格,明清六百年来,未有越其藩篱者,良可叹息,予乃创意为此,虽复未能远迈元章,亦当抗手玄宰(董其昌)。」
张大千的泼法,不是单纯地往画纸(绢)上泼墨,其繁复处理过程,非十天、半月不能完成。首先他将画纸或画绢贴在板上,作画之前,还得先喷湿纸、绢,再缓缓将调好的墨汁泼上。其后,令门人子侄,各持木板一端倾侧摇动,直到他满意为止。
等到墨晕固定后,大千由远处不同角度观看,再细加经营,审度再三,才用传统的笔法在适当位置略加皴法,再点缀人物、屋宇、桥梁、舟楫。于是从混沌中开辟一片山川出来,为此他又增添一方闲章「辟混沌手」,符合并满足他说「艺术家是上帝」的观点。由于每一次泼墨流动的效果绝不会重复相同,因此每一次都是新的创造经验,画面、章法也绝不会有雷同,此与西方自动性技法相通。大千处理画面的方式和他对完成度的要求,端赖他长年养成的传统山水素养,以及他对真山水的阅历,二者相互酝酿而成,仍在中国传统艺术的范围之内。
泼彩的技法是张大千创作的最后发展阶段,实际上是用半自动技法来画传统的没骨画或青绿山水。这种技法虽然中国古代传统已有,但张大千的泼墨显然有其独创性,尤其是那种不留空白满幅的泼彩,富有强烈的现代意味。他往往先用泼墨作为底色,然后在墨汁将未干的适当时机,将石青、石绿重迭泼在墨干汁上,有时也可用毛笔拖引,使得色彩与墨色晕成一气,避免生拼硬凑的痕迹。一旦干透,每幅的效果各异,有流动晕开的,也有沈积堆栈的,有斑驳的,也有浑化无迹的,然后,一再地颠倒审视,渐渐在心目中萌生出丘壑溪涧,布置房屋、道路,加添舟桥、高士等。一般需等候色彩水墨干透,才能够在浑沌中开辟出山水,往往需时不一,有一时不能完成者,甚至过了几年才斟酌出适当的布局,然后点缀完成。
张大千专以不透明的石青、石绿作为泼彩画的主色,偶尔施加红色、金色、白色。画面整体色感在艳丽中显出沈稳,他的这种彩色效果及方法,都是中国传统中所有的,过去传统画上,在大苔点或米点上,已有罩以石青、石绿点的方法,在墨黑之上更加突显出石青、石绿色彩的鲜艳程度,但只是施用于小面积上。而张大千在敦煌期间,临摹重彩的敦煌壁画,大量使用缤纷丰富的彩色。因此,他在四十五岁以前,已经对各种颜料,尤其是石青、石绿等矿物性不透明色彩的性能和效果,都已全然在他的掌握之中。他也自认为「又别具一副手眼」能「直造古人不到处」,而这「直造古人不到处」指的就是他能把石青当作水墨那样运用自如之后,以泼彩加勾勒,让想象有更多活动空间,写生揣意,运情摹景,在似与不似之间,得到传神超物的天趣。
—摘自《张大千的世界》
张大千是二十世纪中国画坛最具传奇色彩的一代国画大师。张大千周游世界各地,获得业界巨大声誉,被西方艺坛赞为「东方之笔」。他先后旅居过中国台北、中国香港、印度、日本、巴黎、阿根廷、巴西、美国。 1975年,台北故宫博物院举办了张大千早期作品展,向这位流离海外多年的老画家示好,1976年的1月中旬,大千先生由于台湾友人的一再劝说,并且因为海外求医总是有语言隔阂的问题,在台湾不但可以有详细的中文报告,而且透过他是名画家的身份与人脉,可以获得远比国外更周到的照顾与服务。种种原因加在一起,促使张大千夫妇二人于1月底双双飞回台北,正式进行申请移居台湾的手续,并在历史博物馆举行《张大千归国画展》,2月底又进荣民总医院检查身体,4月返美处理事务,短期内即返台,此后,张大千就再也没离开过台湾,开启了近八年的晚年在台生活。
1976年,台湾政界人士蒋彦士向张大千颁赠」艺坛宗师「匾额,张大千为人和艺术成就使得其粉丝与日俱增。在「摩耶精舍」建成前,张大千暂居云河大厦。由于台湾社会经济富裕及对艺术的追寻,慕名而来的海内外访客络绎不绝,也使得张大千的画作在市场上呈现供不应求的状况,而为人慷慨大方的张大千也都有求必应,张大千与大风堂弟子常说:「我一贯认为,别人向我要画,是看得起我,我要尽心尽力把它画好。所以不论是卖的画还是应酬画,我都要认认真真,尽己可能,把画面画好,以不辜负别人,也不辜负自己。」 这段话可以看出,张大千对求画者的态度,他认为作者的思想存心,会透过笔墨反映在画幅上,因此,即使是应酬之作,仍是认真尽己所能。尤其是酬谢知己之作更是如此,同样作于1976年的泼彩《山高水长》,是为他尊敬的老友张群祝寿所做,以七十八高龄,从事如此巨幅创作,仍然充满对艺术创作的自我期许,其用心显而易见。
回到台湾的张大千,他一方面持续着晚年大胆的泼彩泼墨风格,一方面也开始做一些回归传统的尝试。此时大千的笔墨特色从抽象走回皴法较多,传统的技法较多的局面,基本上回归到传统山水意境中。尤其回台之后的作品这种现象更为明显,追究原因,其一、晚年来台之后,回到熟悉的中国文化传统生活方式中,在泼墨泼彩的山水画里,抽象的画面中加入传统笔法的山石、树木、屋宇、流水、舟船等,这应该与中国文化传统观念与文人社会生活环境相关;其二、与域外不同,台湾华人居多,他们更加青睐张大千传统题材;其三、大千晚年在醉心发展泼墨泼彩的同时,他从未间断中西合璧的努力。
经年游历与多国定居使其胸罗万象,加上落叶归根的感慨,使他迎来又一个创作的高峰期—正如同年在写赠友人之作中所题:病后返国,故人握手,神为之爽,胜服良药。
本幅《浮峦暖翠》,作于1976年八月,应是云河大厦完成的作品。迎面而来的峰峦,舒缓起伏,几乎占满全幅,又将整个画面一分为三。近景山脚左侧,大千以极工细之笔描绘竹林之葱葱郁郁,随风而动,林间群屋林立,刻画入微,村前桃花、竹溪、小桥、流水,一片嫣然之景,仿佛是大千在描绘未来的「摩耶精舍」;再看画面主体,以传统皴法绘就,再施以浓重的泼彩,大量的石青、石绿汇聚于整个山峦,自左而右,连绵起伏,最终山崖与江河水面相连,更显山体之险峻,峭壁之上,三位高士望着江上云帆,若有所思;远景右上角岚雾涌起,均以淡墨钩画,浅青赭色平染,云雾间林木密聚,帆船楼阁若隐若现,由是,更觉巨大幽深。而江帆隐现,使宁静的画面,产生微妙的动势。与赠张群之《山高水长》有异曲同工之妙。
再看题款,大千先生此幅年款为「六十五年」下方加「丙辰」一印,这种用中华民国的纪年方式,在印度及美国环毕庵时期即已有之,到了台湾就经常使用,可能比他从前惯用的甲子纪年更为常见,用以表示他的政治立场。纪年用中华民国,也可以视为大先生在台湾时期的题款特色之一。此画受赠者,虽未能确认,但从本件尺幅,与精彩程度可以推见,「吴瑞奇先生」应该当时台湾的知名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