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34 清雍正 芦雁图堆绘朱泥壶
LOT号 | 5334 | 作品名称 | 清雍正 芦雁图堆绘朱泥壶 | ||
作者 | -- | 尺寸 | 长11cm;宽7cm;高7.2cm;重99g | 创作年代 | 清雍正 |
估价 | 400,000-600,000 | 成交价 | RMB 575,000 | ||
材质 | 形制 | ||||
「孟臣制」款 备注: 翦淞阁收藏,台北 「松竹梅菊,鸥鹭雁鹜,必见之幽闲。」 《宣和画谱卷十五·花鸟叙论》云:鸿雁入画,自五代黄荃、徐熙而兴,飞鸣食宿,历有妙笔。添增水泊澹澹,蒹葭丛丛,遂有霜秋芦雁寂寥莽苍,隽永无穷。此景此境,引无数文人骚客沉醉痴迷,心向往之。 雍正帝即是其中之一,他传令宫廷造办处,将芦雁作于紫砂茗壶之上,终成佳器。 此壶以朱泥而制,形若鸭梨,饱满敦厚,骨肉匀停。盖缘起唇,中部聚而隆起,顶部壶钮作扁珠,周正可爱。盖下榫圈契入壶身,严丝合缝。壶身平口,垂圆鼓腹,平底,承以矮圈足。一侧壶流三弯,一侧环鋬如耳,水准一线,规矩合度,足具大家风范。 整器以泥绘堆塑之法装饰,此技始于雍正一朝,用紫砂调制泥浆,研磨细润,同墨汁无异。执毛笔蘸浆于茗壶湿胚上堆画而出,虽费工耗时,却给人一气呵成之感。壶盖弯折处,作缠绕勾连的四瓣花。壶身一面,层层迭起的沙洲之上,两株芦苇随风摇曳。远处有两枝嫩芽突长,一者相向勾回,与芦苇合围一势,遥遥相望。芦苇之下,两鸿雁栖息稍伫,其一在前,双翅收归,几伏于地,转颈回望。另一在后,两腿蹬立,身倾颈伸,头嘴触啄,嬉戏前雁。上空蝙蝠倒悬,天际列雁远飞。壶身另一面,又作芦苇数丛,汇聚依连,一株横出,弯曲上挑,末梢峻茂,呼应沙洲之新枝。芦苇鸿雁气韵生动,形神兼备,画境空灵,韵味悠长。 壶底有竹刀镌刻诗文:「三山半落青天外」,落款「孟臣制」。是句出自唐代李白《登金陵凤凰台》,全诗为:「凤凰台上凤凰游,凤去台空江自流。吴宫花草埋幽径,晋代衣冠成古丘。三山半落青天外,二水中分白鹭洲。总为浮云能蔽日,长安不见使人愁。」诗中描写凤凰台的落寞,与壶上芦雁营造的秋惆情境天合。 「孟臣」紫砂声名甚盛,然不知何许人。晚明周高起(1596-1645)所著《阳羡茗壶系》并未有任何关于惠孟臣的记载。乾隆时吴骞(1733-1813)的《阳羡名陶録·卷上》仅录惠孟臣一名:「徐次京、惠孟臣、葭轩、郑宁侯皆不详何时人,并善模仿古器,书法亦工。」后记曰:「海宁安国寺每岁六月廿九日,香市最盛,俗称齐丰宿山于时百货骈集。余得一壶,底有唐诗『云入西津一片明』句,旁署『孟臣制』,十字皆行书,制浑朴而笔法绝类褚河南,知孟臣亦大彬后一名手也。」由此推测,孟臣应为清代康熙、雍正时人。此壶铭刻用笔与文献描述颇为吻合,或即荆溪进贡孟臣之作。 雍正皇帝文化修养极高,在位期间提升造办处制品档次,严格管控宫廷艺术品味,干预力度超过清代所有帝王。他拒绝大多数民间工艺,唯独对宜兴紫砂情有独钟,有相当数量的紫砂茗壶、茶叶罐、花瓶和文房雅器经筛选由地方呈入宫廷。他还多次下旨,命工匠依紫砂器造型制作官窑瓷器、珐琅器以及银器等,如《清宫造办处各作成做活计档》记载,雍正四年:「木作:六月二十二日,据圆明园来帖内称太监杜寿交来宜兴花觚一件。串旨:着配座子。钦此。式甚好,照此壶款式打造银壶几把,珐琅壶几把,其柿形壶的靶子做圆些,嘴子放长,钦此。」雍正七年:「记事档:八月初七日,据圆明园来帖内称闰七月三十日,朗中海望持出菊花瓣式宜兴壶一件。奉旨:做木样交年希尧,照此款式做钧窑,将霁红,霁青,釉色烧造,钦此。」据此可知,孟臣紫砂进入宫廷亦在常理之中。 康雍之时,芦雁图因「扬州八怪」之一的边寿民(1684-1752)而风靡一时。他首创泼墨法绘鸿雁,寥寥数笔,即得鸿雁万千姿态,时人称其「边芦雁」。郑板桥(1693-1765)有诗赞赏边寿民作品:「画雁分明见雁鸣,嫌细飒飒荻芦声。笔头何限秋风冷,尽是关山别离情。」边寿民曾自言「自度前身是鸿雁,悲秋又爱绘秋声」,臻于「雁我两忘」之境。 雍正对芦雁之爱或源于此,尚为亲王时,已于王府中悬挂边寿民所绘四幅芦雁。登基后,对芦雁之嗜一如往昔。北京故宫博物院收藏雍正时期的「紫砂芦雁图茶叶罐」,亦以泥绘堆塑技法而成。其一(图一)(注释1)呈圆柱形,小口溜肩,平底,子母双套盖,盖面阴刻「六安」二字楷书,腹部一周绘《芦雁图》,笔触圆润。另一件(图二)(注释2)与「六安」罐大同小异,盖面刻「珠兰」二字楷书。「六安」、「珠兰」皆为御前贡茶的著名品种,两器为同时期贡茶的包装器。这一类的制品延续至乾隆朝,参见(图三)(注释3)、(图四)(注释4)。清宫收有紫砂芦雁图六方茶叶罐,目前尚未有明确纪年的雍正紫砂存世,然两圆形茶叶罐流线的造型、细腻的工艺,皆属雍正时瓷器审美趣向,与乾隆器略显厚重大气截然不同。 堆泥之法盛于雍、干两代,嘉、道之时以彩釉替代之。本件紫砂茗壶外观考究,体线典雅,不类乾隆紫砂,确属雍正制器风格。又「孟臣」之名在乾隆晚期文献已不甚知晓,本朝之人尚不至此,故可为此壶制于雍正之时的佐证。 一代帝王观览名家丹青,心合一契,胸中兴怀,却不与外人所知。仅命人制此雅物,留存于世,可表深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