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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28 王衍成 2018年作 无题

无题
拍品信息
LOT号 1228 作品名称 王衍成 2018年作 无题
作者 王衍成 尺寸 260×210cm 创作年代 2018年作
估价 13,000,000-18,000,000 成交价 RMB 25,300,000
材质 布面油画 形制

签名:Wang yancheng 王衍成 2018
在开合聚散中走出自己的抽象之路
文/贾 方 舟
中国较早的一批抽象艺术家大多成熟于海外和港台。我们可以开列出一大批在海外开疆拓土的抽象艺术家的名单。正是这个抽象艺术中的“海外军团”,构成中国近现代艺术史中的“外一章”。因为直到80年代初,抽象艺术在国内还几乎是一个空白。应该说,艺术中的抽象意识和抽象因素早在10世纪以前的中国水墨画诞生之初已经滋生。因此,抽象艺术虽然为20世纪初的西方现代艺术家所原创,但其文脉却更接近中国的艺术传统。抽象艺术本应是中国写意传统和书法传统发展的一个必然结局。林风眠早在30年代就曾慨叹这个结局不是发生在“中国之元明清六百年之中”,却是“结晶在欧洲现代的艺术中。这种不可否认的事实,陈列在我们目前,我们应有怎样的感慨”。正是出于这样的原因,旅居海外的中国艺术家转向抽象艺术的探索就成为一种必然。因为他们在抽象艺术中看到了更多中国传统的基因,有着更多内在情感的联系。一代前辈赵无极、朱德群是如此,作为后继者的王衍成也莫不如此。
王衍成在抽象艺术领域经过多年探索,逐步寻找到一条自己的路。中国传统哲学思想的滋养,前辈艺术家艺术精神的渗透,以及自由表达所需的各种手段,使王衍成的艺术逐步走向成熟。但成熟的真正标志不是作品的完美和制作上的“完成度”,而是在画布上是否找到一种属于自己的、个人化的表达方式,是否建构起一种足以表达自己艺术理想的视觉图像。可以说,在他近期的作品中,我们看到了那个接近他内心理想的图式结构:在惊心动魄的大开大合大冲撞中,他创造了一种气势恢宏的风格特征。这种如虹气势可以追溯到朱德群,在朱德群的作品中,大刷子急速、自如地挥扫,常常有高山坠石的铿锵力度。但王衍成却由有限的“刷”变成了大面积的“泼”、“洒”、“冲”、“淌”,在画面上造成一种汹涌澎湃的涌动感和冲击波;赵无极的作品也有一种强劲的力度,但它是一种龙卷风般的内在的向心力和凝聚力。他的作品的基本结构是在松散中聚集。他用细碎尖利的笔触将想象中的物质加以凝聚并使之碰撞, 像摄影师一样以高倍的清晰度将它们“聚焦”,从而形成一个处于对抗、冲突中的视觉中心,而将其余的部分推到远处,将其疏散、淡化与虚化。这样的图式结构成为他成熟期的基本特征。王衍成深为理解赵无极作品中那种丰富细腻的肌质处理,但在他的作品中不是用笔触而是用制造肌理的方法完成。因为他知道,他既需要吸收两位前辈的艺术优长,又不能步前辈的后尘。必须与前辈们拉开距离,才有可能抵达自己的目标。他放弃传统的笔、刷等工具,从改变材料和技法入手来建构自己的画面格局,从而表现出一种凝聚着东方精神和在“道”的观照中显现出的宇宙律动,将画面设定成一种在广袤时空中聚集与扩散的“能量场”,在大开大合大冲撞中展现出一种交响乐般的宏大气象。

疆域与魔法
文/德维尔潘
译/ 董 强
昨日。自由的画笔,朝向未来驰骋,一边从童年的花园中汲取不竭的养分。怪异的2020年,王衍成以地震仪般的细腻与精确,记录下灵魂的律动。时间被悬置了,于是目光转向体内,探询静止的现时。人与自然不再分离,融于一体。进入不再陌生的疆域。
画家收缰栖息。整整一季,他已遍历令人眩晕的奇妙世界。旅行的硕果,异国的情调,累累的伤痕,历经的险难,都已告一段落。阅尽千帆,不再飞度关山,无需探寻,叩问仙乡之路。尽可栖身高岸,感受周边的亲和魅力。万物各得其所。每道笔触,每块色彩,皆与符号、声音、昔时的情感,构成美妙和弦。共存是如此的幸福。昨日与今日拥缠,思想与记忆交织。尽享生命的本质,无须佐证,无须修饰。显明之存在。疫情之下,王衍成没有转身躲避。相反,他将目光扫向在初生的清新中迸发的景观。那是自源头而来的生命,不断自我更新,摈弃了一切浮华,无须言证。曾几何时,须以狂暴之力,方能现出真理,驰骋于崩裂与革命之路。而今,狂暴已无目标,失却前路。未来与许诺,皆让位于静止的瞬间,让位于持久的自我更新,正如阿波利奈尔深爱之河:“米拉波桥下,流着塞纳河……”
在这“紧急需求”的时期,在这一白炽的特殊时期,我们自然要问一个问题:在全民禁闭之后,我们的眼光,是否依然如前?我们的眼睛是否将遵循新的法则?这一突如其来的万物休止,难道不是在告诉我们,唯有绘画,才是打开其他世界之窗,才是唯一的自由?当一切皆被堵塞,当极目之处已见不到天际,艺术已成唯一的视点。
且看罗马,它与整个意大利一道,经历如此之考验。多少个世纪以来,它告知世界,人事之脆弱,精神之永恒。罗马,多少次鼠疫横行,多少次毁于战火,又多少次浴火重生!1527年,查理五世的军队将罗马洗劫一空,文艺复兴却随之而生机勃发。安德烈.夏斯泰尔曾为此写下名篇。他在文中问道:若非遭此一劫,米开朗基罗怎能创作出《最后的审判》?世界愈加坠入黑暗,艺术便愈加光芒万丈。或许,艺术便是世界之救赎?王衍成对艺术的力量笃信不疑。他以色彩之鲜亮,拂去汗水,擦干泪水。他唤醒暴风雨洗涤过的色彩。他展现为未来而生之色彩。
王衍成找到了万物契合的魔法,找到了奇异的炼金术。每幅画作,皆似同一幅,却又各不相同。通过讴歌瞬间,画家穿越了海上的风暴,盲目的战场,重新找到神圣之存在。正是这一神圣之存在,带来光明。在多年的探寻之后,在历经了具象或抽象的条条道路之后,终于到了灵光呈现的时期。从此之后,恐惧将无以骇人,禁闭将无可幽禁。疆域与魔法。这是意想之外的收获,得来全不费功夫。在这一疆域之中,死亡与痛苦皆无施虐之处。一切能破坏、吞噬、打击的力量,面对灵光展现的光芒,皆偃旗息鼓。而这一恩惠,并非来自上苍,而是画家征战所得。它在画家与画布的贴身肉搏之后,突然呈现,一如在巨大的森林中披荆斩棘之后,眼前忽现林中空地。艺术家之手与上帝之手相触,可以生出生命,接纳生命。王衍成并不因此而忘却颂扬。他颂扬古人,颂扬他山之石,颂扬前辈。所有滋养他之人,他以朋友之名,而不再以弟子身份,邀请他们共同分享今日。由此可见,静止并非漠然,更非贫瘠。画作处身恩宠之中,延续着颂扬之歌。生命之美妙,即便没有无妄的期盼,总存身于作品之中。它存在于色彩的组织。清亮的调色板丰富多彩:粉红,湛蓝,黄绿,紫色的点彩,含蓄的褐色与棕色,大片涂抹出的白色,透明的涂层,恰如明亮的细纱。不时有红色的笔触或平涂。整个构图建立在虚空之上,材料化为生命的气息。划出空间,只为承载最饱满的光线。一切为永恒的瞬间而欢庆。
是的,一个伟大的词脱口而出:永恒!永恒之花,只开放在献祭的山坡,绽放在灾难的漩涡。终于找回的永恒,正如兰波这位通灵诗人的吟唱:“我找回了永恒。/它是与太阳一起/向前涌去的大海。”魔法呈现了:一层一层的油彩并列、重叠、凝固。时间在视觉与情感的撞击之下,光芒万丈。艺术在这里接近于大自然漫长耐心的地质堆积运动。在画作的表层,感觉与情感互相碰撞,相互交织,互相缠绕,直至仅需通过震颤的韵律,灵光如闪亮或熄灭的星辰一般,自然呈现。
是的,画布依然在深沉地颤动。那不是风的呼啸,而是有一种气息,一道光亮,一曲音乐栖身其上。小号,小提琴,横笛,从“灵魂奏向灵魂”,即便是穿越了千辛万苦,即便须透过魑魅魍魉。行旅的尽头,一种历史也随之终结。王衍成的这些画作,对于识者而言,留下了被混沌烧灼的痕迹。在簇簇树叶之下,在水或冰层刺眼的闪耀之中,有一处红色的缺口,一道暗红的岩浆,一声古老的呢喃。乍看之下,仿佛能见到昨日世界的碎片,听到几声飘忽的歌谣。但这也许只是幻觉,是面对这不再流动的时间的一丝懊恼。面对这飘散的云,这断了的河流。厚重的沉默,自此裹住画布。在这历史之后的时光,无须提问,没有起因与缘由。仅仅存在。
然而,这些作品并非没有记忆。正如诺亚方舟,记得所有承载的生灵的数目。王衍成的身上,承载着中国古代书法的力量,承载着西方从莫奈到罗斯科的大师的明亮,以及他在山东度过童年时风景的印记。他一直都牵引着这一根线,因为它引向他的疆域。由大地与水构成的国度,由色彩与精神构成的领地。在那里,一切生灵并不敌对,一切遵从共同分享原则,因不同而丰富,因对立而壮大。由此,他的绘画艺术,作为感觉的艺术,成为一种抵抗的力量,成为提倡多样性的宣言。说到底,那是一种生命的艺术。